汝河之上“周公渡”
“周公渡”——多么耳熟的名字!小时候,不时隐隐约约听到老人们说起“周公渡”——说起它的往昔。由于年幼,对稀奇古怪的名字不怎感兴趣,因而,老人们说的事情犹如耳旁吹风,过而即逝,更无追根刨底。
近读《水经注疏》,引起了我这个年逾花甲之人对“周公渡”的关注。《水经注疏》写道:“汝水又东,经成安县故城北。(守敬按:汉县属颍川郡,后汉省。在今汝州东南三十里。)汝水又东,为周公渡。(会贞按:渡在今汝州东。)藉承休之徽号,而有周公之嘉称也。汝水又东,黄水注之。”
成安县故城在今小屯镇后铺村附近,黄水就是黄涧河。黄涧河发源于汝州市大峪乡左村北,流经大峪乡、焦村乡和纸坊乡,在纸坊乡东赵落南注入汝河。也就是说,在后铺村(汝河对岸是纸坊乡车渠村)至东赵落村(汝河对岸是小屯镇杨寨村)这一段汝河上曾经有过一个名声赫赫的渡口——“周公渡”。“周公渡”之名得之于周承休侯,因为人们尊称他为“周公”。后汉时,纸坊乡一带都归属他的侯国。
老人们曾说,苏韩庄位于汝河以北的东西驿道与黄涧河以西的南北古道的交叉点上。清朝以前,村子之南的汝河上是个重要的渡口,是来往汝河两岸的必经之路,远近客商、官轿私车,络绎不绝。渡口上日夜有艄公值守,不论冬寒肆虐还是夏讯水涨,来往摆渡,早晚不误。由于苏韩庄区位重要,村子之内和大道两旁,茶舍、饭铺、旅店得以发展,一派繁荣景象。
这个渡口不正是我小时候听到的、也是《水经注》上记载的“周公渡”吗?
苏韩庄北的古道十字路口处曾有一个茶亭,那是过往行人小息饮茶、询路问事的地方。茶亭在民国战乱中消失,但人们时常提到它。
古道旁曾伫立一个碑楼,里面的巨大石碑记录了古道的忙碌和繁荣。现在仅有石碑龟座存留新村边古路旁,人们经常围住它谈古论今。
老村的几个大院曾是客栈,客人吃住、牲畜喂养和车辆寄存十分方便。村子搬走后,人们常来驻足思念。
老村曾有几条木船,那是祖辈传下的宝贝,渡船曾是船家几代人赖以为生的手段。上个世纪中叶以来,枯期河水变浅、汛期河水凶悍使木船淡出人们的视线。
伸入河滩的古道口承载过千年的足迹、车痕、轶事和人气。隐约看到它,人们的思绪仍被带入历史的沧桑和风雨。
河滩掏沙挖出的古墓,可以验证村庄的古老和渡口的久远。
秋冬之交,寒风习习,站在汝河北岸故道所经之处,举目南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布满鹅卵石的大片河滩,人们挖沙留下的坑洼和石堆散居其间,还有几辆来回奔驰的运砂车和几个吊杆高耸的采砂船,数条小路曲折蜿蜒通向蒙眬的对岸。沿小径缓行十几分钟,就来到了缓缓流淌的河水边。凝目端详,水面只不过几米宽,河水浑浊不知深浅,这是采砂挖开的河面。在一处浅水处,有人摆起一串“搭石”,石路上不时有人蹒跚越行。走过“搭石”路,再行十几分钟就登上南岸河堤。
一百多年前,河道没有这么宽,几场大水吞噬掉两岸大片良田,使河道增宽三分之一。一千多年前,河道只不过几百米宽。汝州城东苏韩庄一带,汝河一直是最为狭窄之处。在此,河水归流一槽,这样,就天然形成一个渡口,而且它处于交通要道上,“周公渡”得以存在数千年的道理就显而易见了。
站在汝河南岸,回眸曾经温柔的汝河,我仿佛看到身着艄公服、手持长篙的艄公躬身驱船的身影;听到河水拍打船身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我仿佛看到服式各异、手拎箱包的旅客在码头排成的长龙;听到盘旋汝河上空的白鹭群不时发出欢快的叫声;我仿佛看到夜幕下河面上飘动的点点灯光;看到苏韩庄大街上灯影中攒动的簇簇人群。
反思沧桑的历史长河,我清楚苏韩庄已成为两个新庄,老村只剩下古碑和树桩;古道成为故道,其上庄稼茁长成长;汝河变了模样,河宽反而水流不畅;周公渡早已踪影不详,连名字也只存历史典章。
周公渡就在苏韩庄老村之南的汝河上。周公渡的名字多么和祥,多么令人神往。当今,汝河依然是横亘在两岸的天堑,仍然给两岸人民的交往造成巨大不变。因此,汝河上依然需要周公渡,需要好好整修、精心管理的周公渡,需要水大能渡船、水枯可搭桥、四季无水患、天堑变通途、推动两岸的经济交流和发展的周公渡。
忆秦娥 周公渡
白浪鼓,
鹭翔篙挥周公渡。
周公渡,
客流马嘶,
驿道忙碌。
大河水小“搭石”路,
人疏车飞沙尘舞。
沙尘舞,
汝坟溪谷,
何以能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