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中的“闲笔”

正史中的“闲笔”

磊子/文 

　　  在通常人们的印象中，所谓正史，应该是正儿八经的信史，不应该写一些无稽之谈和乱七八糟的事儿。像历代修撰的二十四史，便应该算是再正经不过的书了吧。然而不然，近日笔者阅读《晋书》，便发现许多这样的无稽之谈。

　　  《晋书》是从三国时期的司马仲达写起的，司马仲达咱们都知道，复姓司马名懿字仲达，曾经跟诸葛孔明在祁山斗智斗勇数十年。尽管他生前并没有取魏而代之，但是还是被他的孙子司马炎封为了晋宣帝，就像篡了汉的曹丕封他爹曹孟德为魏武帝一样，沾了子孙的光。在《晋书·高祖宣帝》中有这样一段记载：“魏武察帝有雄豪志，闻有狼顾相，欲验之。乃召使前行，令反顾，面正向后而身不动。又尝梦三马同食一槽，甚恶焉。因谓太子丕曰：司马懿非人臣也，必预汝家事。太子素与帝善，每相全佑，故免。”这段是说魏武帝曹操觉察出司马懿有个人野心，听人说他回头看人的样子就像狼一样，就想验证一下。有一次召见司马懿时，让他转身走两步，突然在身后叫他一声，使他扭头，就见司马懿脸是扭过来了，可身子却不动，这就是所谓狼顾相。哈哈，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还有一次曹操做梦梦见三匹马在一个槽里吃食儿，就联想到三个司马氏同吃他家这一曹，这让他心里很不痛快。所以就对太子曹丕说：“你可得注意了，司马懿那人可不是久居人下之辈，要防止他将来抢班夺权。”但是曹丕与司马懿私交太好了，根本没把他爹的话放在心上，大意了不是。结果到底还是让人家司马氏把曹家的江山夺了去。这自然是后话。

     《晋书·中宗元帝》中还有这样一段记载：“初玄石图有‘牛继马后’，故宣帝深忌牛氏，遂为二嗑，共一口，以贮酒焉，帝先饮佳者，而以毒酒鸩其将牛金。而恭王妃夏侯氏竟通小吏牛氏而生元帝，亦有符云。”中宗元帝乃是东晋的开国皇帝司马睿，经历了“八王之乱”的西晋王朝已经是气息奄奄，司马睿能力挽狂澜，雄据江东，成为东晋的开国皇帝，那也算是一位较有作为的皇帝。书这段记载颇有意思，说当初的时候，玄石图（一种占卜用的工具）上有“牛继马后”的字样，司马懿见了就怀疑这是姓牛的要夺他们司马氏家的大权，因此对姓牛的人就特别提防。偏偏当时他手下就有一员大将叫作牛金，那也是为他鞍前马后出了不少力的。司马懿为绝后患，就准备了一个特制的酒壶，中间用机关隔开，一边放的是好酒，一边放的是毒酒，从一个壶口往外倒。他自己喝的时候，就暗暗扣动机关，喝那边的好酒，等牛金喝的时候，他就扣动机关，让牛金喝毒酒。就这样把牛金给活生生毒死了。你说牛金冤不冤？谁知道报应在后头呢。事隔多年，这句话应验在了晋元帝身上。为什么呢？因为据说晋元帝这人原是他娘夏侯氏和一个姓牛的小吏私通而生下来的。打根里说就不是司马家的人。

    这两段记载既出自正史，显然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但细细想来，却又不太合情理，说司马懿有狼顾之相，或许某方面有一些像，但说他头转过来而身子不动，这就太不合乎情理了，除非他有什么特异功能。再说梦见“三马同槽”在古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硬要说是司马氏同曹家争天下，也有些牵强，很显然是后人的附会。再说晋元帝是他妈与牛氏小吏私通生下来他也许是事实，这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连孔圣人也是私生子呢。却硬要往上边好几代人身上找原因，这是不是想为皇帝家遮遮丑呢？岂不是越遮越丑。

  哈哈，这就是所谓的正史。正史中的闲笔往往是很有趣味的，曲演附会，天花乱坠，欲盖弥彰，但我们切不可当真。像上面所举的例子，除了有为封建帝王粉饰和开脱等原因之外，也有一些是古人对一些自己不能解释的现象的穿凿附会和故弄玄虚，以阿附权贵。这些东西在封建社会的典籍中可以说是随处可见的。二十四史中关于帝王的出身，动不动就是神灵授胎，龙王转世，仙气入怀，其实都是骗人的。为什么要骗人呢？还不是为了给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找个借口，唬弄老百姓。值得我们深思的是，这样拙劣的骗局至今仍有市场，仍能召至芸芸众生对权力的顶礼膜拜，望风影从，不能不说是劣根未除，糟粕犹在，贻笑大方。这才是最需要我们进行反思的。